【潜鸣】山色倾倒
前篇：月色催圆满
七夕快乐
云层初散，接连下了十几天的雨后，天终于晴朗起来。
狐狸被困在窝里许久，直把骨头都给睡软了。他伸了个懒腰，也没化作人形，从洞里钻出来，想去找点水打理一番自己引以为傲的一身红毛。
山间枝叶间还残存着雨水，在清晨熠熠生光，草地是湿润的，狐狸左边看看右边嗅嗅，直把身上都蹭湿了个遍才依依不舍地漫步下山坡去寻小溪了。
绕过草丛，狐狸扑通一声跳进去，水花四溅，惊动了不远的“人”。竟然有个小孩在那。
狐狸甩了甩一身的水，慢慢走近才发现这孩童越看越熟悉。
兔子往旁边挪了挪，先开了口：“你走过来做什么？”
果然。
狐狸摇身一变，化为人形，走过去坐在他身边，揉了一把他的脑袋，“没什么，来看看你有没有被雨给淹坏。”
他们坐在一块大石头上，阳光渐渐变暖，映在他们身上。
狐狸又懒洋洋打了个哈欠，化出一身柔软的皮毛在阳光下煜煜发亮，兔子小小的一个孩子样也懒洋洋地倚在他身上。
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，他们的修为也越来越精进。
某日，狐狸盘腿坐在高树上打着哈欠撑着头看着不远处静心调息的兔子。随着修为的精进，兔子已然化出一副清俊的少年模样，在独自修行之时，总不自觉地吸引了众多山上精怪的目光。
狐狸咬了咬嘴里的软肉，心中有种类似自家养的白菜要被猪拱了的感觉。他心里也许有些欢欣，因为再也不用被这破小孩给牵着鼻子走了，可另一边心情又好像有些酸涩。
这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在心中让他久久不得释怀，精怪初尝情愫便尝了一口苦莲，涩得他直吐舌头，被一口的苦味扰得直皱眉头。
狐狸随意掏出个桃子啃，百无聊赖地揪着叶子，忽然余光瞥见那坐在高枝上的兔子身子晃了晃，竟要往下坠去——
狐狸吓了一跳，连忙伸手将人给扶住了，顺带摸了摸对方经脉，只觉他内力紊乱，内府震晃。
狐狸又惊又怒：“你做了什么？心神不稳还执拗冲破瓶颈，经脉受伤也就算了，如今还伤及内府！”
兔子面色苍白，身子晃了几晃才稳下来，他深吸口气：“无事。”
“这还叫没事？是要把你所有修为都毁了才叫有事是吧！”狐狸也不知自己为何这般气愤，不知是为他莽撞还是为他这般的不知爱惜。
兔子稳下气息，任着他出气，才道：“抱歉。”
狐狸睨了他一眼，“反正修为也不是我的，你想如何便如何就是了。”说罢，自枝上纵身，化作原型消失在他视线中。
兔子没拦住他，抬起的手缓缓垂下去，长出了口气。
狐狸精明，在有些事上却也不见得。
那夜赏月之后，一夜美梦，狐狸一觉醒来直落冷汗。
彼时兔子方自洞府外回来，见他醒了，予他一杯清水，道：“醒了？”
狐狸复杂地盯着他：“你昨夜……”踟蹰了好一会儿，还是问道，“为何吻……”
兔子打断他，一双肃目盯着他：“我心悦你，是凡人的心悦。”
“你……”狐狸哽了一哽，“你可知何为心悦？”
兔子道：“这还是你教我的。”
狐狸惊诧：“我何时教过你这个……”还真教过。某次狐狸拽着他下山去，那日是花朝节，此处大抵有花朝时节女子选亲的风俗，兔子对凡人口中的心悦有些好奇，狐狸便随口胡扯了几句敷衍他。
狐狸僵住：“我乱说的。”
兔子皱眉：“我认真的。”
狐狸忽然收起脸色，严肃道：“你可知精怪历劫不得心怀妄念，你这样是想到时候被天雷劈个一干二净灰飞烟灭吗？”
兔子轻松道：“我不怕。何况七情六欲本为常事，心悦为何是妄念？”
狐狸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兔子又道：“我不怕灰飞烟灭。”他看着狐狸，低声道：“我只怕你。”
狐狸闭了闭眼，心想：完了，这下真的万劫不复了。
他面上静默，心中却道：我对不住爹娘，对不住铜钱。
他招了招手，向着兔子道：“过来。”
兔子凑过去，却被他一把拢住肩，然后倾身。
草木尚有情，开了灵智的精怪又何尝没有呢？
天雷降临那夜，雷声大作，电光耀目，二人端正立于山间，身姿挺拔。
若是就此灰飞烟灭，那天雷也曾见证他们花前月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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